6岁时的董萌萌，刚上小学一年级，还没学会“梦想”两个字怎么写。一次，老师问：“长大了你们想干啥？”同学们举起了小手：“我要当警察”“我想当科学家”……轮到董萌萌，她说：“我要环游全世界。”声音很小，很快被哄笑声淹没了，几乎没人听见。 14年过去了，那句话，一直萦绕在董萌萌的耳畔。如今，她的足迹已踏遍全国。“穷游”路上，她只身一人，那些关于梦想、路途和家的故事，一幕幕上演着…… 把脚印留在天南海北 2013年2月，湖北到湖南的路上 在一个偏僻的高速路口，董萌萌被车主赶下车。她抱着行李，使劲往墙角靠，车主一家把她围了起来。 “把钱拿出来！”“我没钱，说好是搭顺风车。”董萌萌的腿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。接着，车主一把夺下她的包，准备翻。 这时，从旁边公厕里走出了两个人，他们看到瘦弱的董萌萌眼泪啪啪地往下掉，就说要报警。车主一家这才罢休。董萌萌长舒了一口气，便瘫坐在地上。 这是她漫长“穷游”路上的一个插曲。类似的事，她碰到过很多。 联系到董萌萌时，她在大连艺术学院，忙着期末的课程。谈到全国游，学播音专业的她语速飞快，从东北的漠河，到海南的三亚，再到辽东半岛……她似乎想一股脑把全国地图都倾倒出来。 旅游的梦，在小学一年级时，就被她种在了心里。种子生根、发芽，直到枝繁叶茂，带着她上了路——小学毕业那年，她骑着自行车，从阜阳跑到了阜南；初中毕业时，她连夜坐火车，站了一路，跑到芜湖；高考结束，她一路游玩，到了三亚…… 上了大学后，她脚下的路就越来越长了。 揣着80块钱跑到敦煌 2013年1月1日敦煌街头 晚上8点多，董萌萌在一家网吧门口蹲着，此刻，敦煌迎来了它多年来最大的一场雪。 她抱着行李，蹲在雪地里。这个姿势，她已保持了8个多小时，她要坚持到23点，网吧包夜开始。 到敦煌时，她兜里只有80块钱。第二天夜里，就已经住不起20元一晚的旅馆。5块钱一袋的面包，还剩下几片。 敦煌本在她的旅游路线之外，但丝绸之路的神秘，还是促使她迈开了脚步。但没想到，兜里的80块钱，要陪自己熬过三天两夜。 最后，董萌萌终于走进了网吧，6块钱一夜，比住任何地方都划算。她没打开电脑，坐着就睡着了。 照片上，董萌萌喜欢摆出很多造型，戴着墨镜的她，长发扬起，走在铁轨上，或坐在沿街的咖啡店门前，像个骄傲的公主。 但这个别人眼中的“白富美”，却一直在跟钱“作战”。现在，上大三的她，几乎想尽了挣钱的办法：做兼职老师、摆地摊、做代购、拼命拿奖学金等。 但这些钱，她从不乱花。前段时间，她的手机坏了。路过专卖店，她多想冲进去，潇洒地掏出钱，拿走一直想买的手机。但每次，她都会念叨几遍想去的地方。脚步就这样被一次次收了回来。 她有自己的计划，这些钱一定得用在路上。她说，200块钱就能去一座城市，500块钱游遍4个省，3000块钱就能出趟国。为了她的计划，她可以每天只吃一顿饭，可以整个冬天都不买一件衣服。 家人一直蒙在鼓里 2013年7月31日，从西藏进入尼泊尔 这是董萌萌全国游的最后一站。踏出国界线的那一步，她有些激动，想给家里打个电话。 怕家人担心，她旅游的事，一直瞒着他们。拨通电话前，她甚至想到，爸妈会骂她一顿，再暴跳如雷地让她赶紧回家。 电话接通了，“我现在在西藏呢。”“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地待在大连。路上小心。”她从未想到，千里之外的父母会如此理解自己。 路途中，董萌萌喜欢写些随笔。去过的城市，她都会想到一句话来形容。而在随笔目录的最后一行，却很简单：世界再大，终点是家。虽然每年寒暑假，她都会走出去。但每年，她都会赶回阜阳过年。 家住颍州区二环路附近的她，从小父母离异，没有影响她对家的感情，这个乐观的女孩，总觉得自己很幸福。她在外地，即使沦落街头，连面包都啃不起，都没想过麻烦家人。 她的父母也没有想到，这个在家连厨房都不进的“小公主”，能吃这么多的苦。 梦想，就在路的前方 2012年1月8日，兰州 一位40多岁的男子，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，很抢眼。他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，车篮里，一只小狗笔直地端坐着，骄傲不已。 董萌萌对这位同游者产生了兴趣。他们聊了很多。原来，这只狗是他在云南捡的，一路带着。 “只要迈出第一步，剩下的只要坚持走就行了。”他说，曾经他也有个周游全世界的梦想，大学毕业后，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。几年前，他突然意识到，自己需要把曾经的梦想点燃，便辞了工作，走到了路上。 很多时候，董萌萌会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上路，比如，她千里迢迢地去新疆喀什，只是听说，那里的冰淇淋很好吃。 去年，她结识了一位校友，两人在一起去西藏的路上，恋爱了。收获了爱情后，董萌萌变得有些矛盾。 有时，她觉得一个人在路上很孤单，希望有个肩膀靠靠。但有时，她又觉得，心里多了份牵挂。“我可以吃干面包过三天，我可以睡网吧，能在雪地里等12个小时的车，但我不希望他跟着我受苦。”她说。 “我好像天生就应该在路上，觉得很自由。”似乎她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为了能回到路上，继续往前走。比如，一年前，她就订好了低价机票，准备下个月去香港、澳门、泰国、马来西亚。年后，她又将踏上去越南、老挝、柬埔寨的路…… 记者手记 董萌萌几乎把身边的一切，都跟旅游扯上了关系。她的QQ名叫"环球旅游者"；在微博"@猫小萌儿Lemon"里贴满了旅途照片；一本又一本日记，记录着她走过的路。 她的经历，让我想到了《一个人的朝圣》这本书的主人公，他们都想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，把所有的"赌注"，都压在了儿时的梦里。 采访时，她不断提及，每个人都会有梦想，很多人也喜欢随口说一句："我想要周游世界。"但却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，真的走出去了。 最近，她正在着手准备写游记和穷游攻略，大学毕业后，她想出本书，与更多的人一起分享自己的故事。 链接 西藏的天，是出了名的美。呆呆地看着，就感受到灵魂的洗涤。夜深了，风大了，我却没有睡意，生怕这是一场梦，闭眼睁眼就会消失不见，又怕打搅了月的独眠。星轨在天穹走出一条路，我搓热了失去知觉的手，把外套裹紧，把自己交给这夜，往更深处走去。 --《纳木错的夜晚，不适合入眠》 相信有一天，我会再次回到这片绿洲，不是以一个饥渴难耐的旅行者。而是作为一个久未归家的晚辈，夕阳掠过黄沙留下浓郁的巧克力浆色，土石堆砌的小矮房影子被拉得长长的，门口祖孙俩坐在马扎上唠得热乎，老者谈到敦煌的过去，眼中闪烁的亮仿佛想要留住戈壁滩的最后一缕光。 --《敦煌，我不是倚老卖老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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